sparrowstation1102

【闵你】月夜

文/sparrowstation1102

*瞎写的

 

 

 

下雨了。

 

“下雨了。”你喃喃着，似乎并没有刻意对谁说话。

 

“唔。”闵玧其随意应答着，依然埋头于稻草色的草稿纸中。

 

你坐在窗台上，把脑袋抵在玻璃听雨。哒、哒。雨滴一下一下打下来，挂在窗户上又柔柔弱弱地滑下。外面街道上已经看不到什么行人了，光线一寸一寸暗淡，只有车马川流不息。这间房子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优点就是隔音特别好，你透过一颗浑然欲滴的水珠去看一辆格格不入的亮红色漆皮老爷车，瞪大的车灯在静谧地嘶吼。

 

“傻孩子。”闵玧其拿了一张毯子给你披上，热乎乎的手掌贴着你抵得发凉的额头。

 

你冲他笑了一下，皱着鼻子笑，小孩子撒娇一样。

 

天完全黑了。你不愿意拉上窗帘，也不愿意开灯。闵玧其也由着你。

 

他在钢琴前面坐下来了。你们虽然穷，但是还有的是理想，总不能亏了闵玧其这双手。当然其实这两件事没什么联系，因为这架钢琴闵玧其小学的时候就有了，珍惜到工作了十几年的共鸣箱依然发出清澈的琴声，珍惜到搬家时一定要坐在卡车后面，守着它。

 

他在弹德彪西的月光。那架古钢琴，兢兢业业地工作着的古钢琴，悲悯地把每晚储存的月光洒在小小的房间。你看着月光跑满屋子，闵玧其因为陶醉而微微眯着眼睛。

 

你这吸收月华的小东西也要来可怜我们吗？你愤愤地想，看来以后到了晚上是要拉上窗帘的了。

 

然而今夜无月，只有雨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哪里有月光呢？我们也配得到月光吗？

 

心脏隐隐地胀痛，你起身向闵玧其走去，身上的毯子滑落到脚边。

 

慢慢跨坐在他的大腿上，手臂从闵玧其的腋下穿过抱住他，脑袋埋在他的颈窝。

 

闵玧其扶着你的屁股把你往上托了托，他不弹了，回抱住你。

 

你的耳朵挨着闵玧其的脖子，好近好近呐，有血液生机勃勃的沸腾声。嗯 这总比听着湿冷的雨声要好吧。这么想着，你装作不经意地扭了扭胯，听到了闵玧其一声滞涩的呼吸。

 

第二天早上你是被热醒的。不光是因为雨后格外强烈的阳光，还有闵玧其在走之前不忘了把光溜溜的你裹得严严实实。

 

你胡乱套了几件衣服，还没来得及洗漱先跑到厨房，果然看见一小盒泡菜炒饭，还有闵玧其贴在上面的便条，告诉你自己先去录音室工作，让你好好吃饭。

 

洗脸，刷牙，美美地吃了一顿早午饭。用隔夜的米饭做炒饭是最好吃的，这是你和闵玧其达成的共识。

 

你本来以为自己会喜欢慢节奏的生活，可是当他真的慢下来了，你又开始烦躁不安。你被辞了，从一位小有名气的专栏作家转为家里蹲的无业游民，四处碰壁的现状让你有时真的怀疑自己的才气和灵感是不是也随着上一份被撕毁的合约连带着被撕毁了。

 

空白的界面，光标一闪一闪，你喉咙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你忽然想起来壁橱里闵玧其早就不再服用的那些瓶瓶罐罐。

 

就着热水服下，不到十分钟后开始犯迷糊。你撑着最后一点意识倒在床上，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你梦到集装箱里有好热闹的枕头大战，废弃的篮球场有少年在恣意笑闹，你梦到在水中挣扎，在火中舒展，你梦到旧衣、糖果堆成两座高高的山，黑色的鸟儿从山峰直冲到谷底。你梦到地面不断掉落，你梦到天上也有一条路，人们倒挂着行走，那我们对于他们来说是不是也在倒挂行走呢，于是世界越转越快，掉了点混凝土到一口大大的汤锅，放点苦艾酒，切点苹果进去，对了，就是这样。你又梦到了闵玧其，十八岁的闵玧其，还在服药的闵玧其，只有音乐的闵玧其，有着皱皱巴巴的花样年华的闵玧其。你叫他：“闵玧其！闵玧其！”多好听，你喜欢每一个字的发音。你也听见他叫你的名字，他叫你。

 

“醒醒！”是闵玧其，是他在叫你。

 

你终于从梦魇的爪下逃脱，出了一身的虚汗。闵玧其用力抱住眼神还虚焦着的你，抱得好用力，像是怕失去了什么而紧紧抓住不放。

 

“我没事，我没事。”你呆住了，反过来去安慰闵玧其。

 

闵玧其显然是快哭了，呜呜咽咽地说着“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你爱我，我知道我不该自暴自弃。

 

“都会过去的。我保证。”

 

我又不知道了，难道有爱就够了吗？我好贪心。

 

“我带你去看海好不好？”

 

我说，玧其啊，你知道我们根本承担不起一次旅行的费用。我说不好的，你不是不喜欢水吗。

 

一夜无眠，第二天闵玧其不知道从哪里弄过来一大块一人高的画布，一大桶颜料，还有一把大刷子。

 

“这是母亲寄来的。”他边把这些东西搬到床前边说，眼睛里亮亮的。

 

“做什么？”我不解。

 

“看着吧。”闵玧其笑着冲你挑眉，央求你给他系好围裙，装模作样地戴上几年前跳蚤市场淘来的贝雷帽。

 

蘸满蓝色涂料的刷子不断亲吻画布。你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闵玧其画画，毛发和布料接触发出唰唰的声音。没有多余的图案，只是蓝，暗调的蓝，静谧的蓝，由浅到深慢慢过度，然而这浅也不过是所谓的深蓝。

 

房间里静静的，谁也不说话，只是作画的声音，还有蓝。你感到自己在慢慢沉静，紧绷的神级渐渐松弛。那愈发深沉的蓝，该是怎样一种包容，也应该能够融化一个忧郁的人吧。

 

完成了。蓝色的大海。闵玧其站起身，退后一步仔细端摩，终于发出孩子般咯咯的笑声，让你也忍不住跟着扬起嘴角。

 

“看，大海。”闵玧其在你身边坐下，床垫温柔地陷下去一块。

 

你飞快地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好看。”

 

“喂！你！”闵玧其一时红了脸，你们两个笑闹作一团，倒在床上。

 

“感觉怎么样？”

 

“不错。”

 

“大海好看吗？”

 

“嗯。”

 

“还做傻事吗？”

 

“我想，不了吧。”

 

“乖。”

 

闵玧其抱住你，揉揉你的头发。

 

又黑天了。白日和黑夜追逐不休，你们前进地跌跌撞撞。

 

“你想看夜空的话，也是可以的。我们把它钉在天花板上，好不好？”

 

 

 

END.